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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氐人后裔白马人民居
发布时间:201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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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贝尔
  古氐人后裔白马人旧时民居
  
  白马人是一支被遗忘的族群。至少作为古氐人后裔是被遗忘的。白马人研究起步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但仅限于局部与底层区域;即使到了八、九十年代白马人研究趋于成熟,也只限于研究而已,始终未能与族属鉴定和认定挂钩。依旧从属于土改时识别的藏族。
  白马人生活在九寨沟以东的岷山深处,属川甘交界地带,相对于其它方位而言算得上是一个真空地带——保证了这个族群悠久的独立与完整。从行政区域划分,包括四川省平武县的白马路、黄羊关,九寨沟县的勿角,以及甘肃文县的铁楼。人口在2万人以上。
  这些活化石一般的白马人,在从隋唐到民国的一千三、四百年历史里,不是遭受汉民族统治阶级的歧视与欺压,就是遭受别的少数民族的驱逐与屠杀。南宋开始,属于土司管辖的番地。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白马人过上了和汉民族一样的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生活。改革开放过后,特别是九寨沟-黄龙寺旅游环线开辟过后,白马人以旅游的形式完全融入了现代,保存了千百年的古老习俗也日渐被丢弃。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的火溪河水电站修建,致使历史上最大的白马人山寨水牛寨的消失,从地理和历史动摇到了白马人的根基。
  据道光版《龙安府志》记载,白马人“地土俱系深山,悬崖峭壁,附葛攀藤,刀耕火种。” 你如果走东线去九寨沟,从平武县城进入火溪河,翻黄土梁,便可以见识到府志描述的风貌。
  白马男女都靠务农为生。三月种大麦、青稞,七、八月收,主要用作炒面和酿酒。五月种荞,九月收。霜打得迟就有收成,打得早就颗粒无收。无收成靠采蕨根磨面为食。
  过去的白马男人多穿红色裹裹裙,即府志上说的“红毪衣”,衣领和下脚边都用青花布缘腰作密褶,裙长过膝。帽子用白羊毛擀毡做成。用牛皮做皮带,皮带上嵌小铜花做装饰。鞋子用麻布做帮、牛皮做底。夏天穿麻布,不染色,长短、样式和毪衣一样。冬天的毪衣长到脚。今天的白马男人穿毪衣的少了,穿红色毪衣的更少。穿毪衣也多穿白色,不再束牛皮腰带,多束手工织花布腰带。年轻人到县城大都穿汉服,牛仔衣裤和西装。
  过去的白马妇女也穿裹裹裙,多白色,用黑色毪或青蓝布嵌成花,长到脚。腰带用红毪,宽四、五寸,一幅缠腰拖在后面。也戴白色羊毛毡帽,插洁白的野鸡翎子。也有剃鬓余发,总成一条大辫子垂后,包青布的。今天的白马妇女服饰保存较好,花腰带依旧著名。但白马妇女穿汉服的也很多,流行穿牛仔裤。
  过去白马女子的头发,要编数十根细长的小辫子,用小白珠海贝装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还看见过编小辫的,漂亮惨了。当然也麻烦惨了。现在的白马女子也戴白羊毛毡帽,只是插野鸡翎子要讲究。江西卫视“红歌会”上的白马人组合,就是现代白马男女青年的一个展示,虽然多了包装,但风貌大致如此。我曾经在文章里叹息过姐姐尼噶早没有找到自己民族的根而一味地模仿跟风,影响了自己才艺的发挥。
  白马人是一个小众的族群,又是被张冠李戴的族群,它的根一定被埋得很深,而且一定也很小,要发现并抓住它自然有一定难度。小众的族群是容易模仿大众民族的,他们难得静下来好好感受自己血管里血流的速度、强度、浓度和节奏。这是一个容易被理解和原谅的可悲。
  《龙安府志》《武备•土司》篇有记:“番民所居房屋,四围筑土墙,高三丈,上竖小柱,覆以松木板,中分二、三层,下层开一门圈牛羊,中上住人,伏天则移居顶层。”
  四围筑土墙,那是旧时的建筑方式。我在平武白马路见到的遗留下来的民居仍有土墙的,但已多为页岩石墙。就地取材而成。石墙高丈余,上立穿斗式木房子。木房子分两层,加石墙共三层。石墙层为圈,关牛羊,中层、上层住人。很多旧式民居土墙、石墙皆用。土墙多夯于屋后,石墙多砌在房屋当头。土墙有利于冬季保暖,石墙有利于夏天通风。
  白马人居住地多在海拔两千米以上,又是湿润性气候,生长有各种木材,以红松、冷衫最为著名。建房的木材方便到了奢侈。房料大多为大料,根根柱头都需要合抱。挑、梁、檩、椽也都样样大器,是江南一带的木建筑无法比拟的。在杭州看胡雪岩故居,就深感其用料的小器和建筑的“清秀”。在民居用料上,白马人民居类似于川西的藏族民居用料。除了土墙、石墙,整个民居的建筑材料几乎全是木材了。早年无瓦,连天上也是杉木板遮盖的,只是为了避风,才在杉木板上压以石板、石头。房子的四围和里面的墙壁也全装木板。镇楼就更不消说了。我在白马路一个废弃的叫下壳子的山寨看见的旧居,大多是这样的。
  看见一幢幢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发黑的木楼屹立在初春的山坡上,我就去想把它们开成酒吧、咖啡屋的样子。全世界的人倾慕而来,只为在海拔三千米的废寨里喝一杯,度过一个上古的夜晚。
  白马人聚居地也是大熊猫的栖息地,生长着很多箭竹,尤其早年,可以想象房前屋后到处都生长着箭竹的情形。砍箭竹编篱笆,也是白马人的一种装墙方式。今天在白马路的焦西岗、厄里寨、下壳子,都还能看见箭竹造的篱笆。最绝的是箭竹编的楼板,编织方式完全是织花腰带的方式。本来在高寒地带,再经烟熏火燎,箭竹楼和篱笆便完全可以防虫蛀,用上百年很常见。
  早先的白马人民居可能还是比较单纯的,土墙石墙,穿斗式木房子,杉木板盖顶。它们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夺补河或羊洞河边的样子是非常原始和美丽的。也有坐落在山腰或山梁的。太阳照着或没有照着,灰都是主调。冬天的雪堆积到后檐,天晴过后,灰里又调进了蓝。
  今天的白马人民居显然融合了汉民族和藏民族的元素。砖和瓦是汉民族的元素。转角、加回廊的高层木楼是藏民族的样式。新的白马人民居已经是汉藏结合了,白马人族群自己的元素差不多都丢失了。这好像是没有办法的事,方便、舒适和俗丽成了现代白马人追求的建筑风格。
  还是喜欢在白马人旧时的民居前流连,哪怕是民居遗址。除了在时间的犁痕里怀旧,还可以在我们本能乐于接受的颜色、线条和质地里审美。
  还有不少白马人的旧民居尚未沦落成遗址和遗迹。木板房前面的绳子上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裹裹长裙,腰带,短褂,毡帽……这些,是民居回归的白马人元素。有的晾晒在木楼上,也是一道风景。很可能不是晾晒,而是他们存放服饰的一种方式。看见木楼上织腰带的白马妇女,木楼不再是她的居所,是她成了木楼这个样式的民居的一个活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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