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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神山净土的颂词(六章)(散文诗)
发布时间:201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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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倾诉或低语中的言辞,在这片土地上随风而长,神山净土就是它们最温暖平实的故乡。
——题记
 
 
王庆九/文
祥瑞阿坝
走进阿坝,揣着虔诚的期待和景仰。
走进阿坝,揣着恒久的梦想与希望。
草原,峡谷和雪山,是这片高原的胸膛和脊梁;民族,历史和文化是这方热土的灵魂和思想。
雪峰巍峨,雄峙苍茫。浩荡平野间,莲宝叶则神山拔地而起,千岩竞秀,奇峰擎天,怪石嶙峋,峭壁森然。拱围簇拥之势,俨然东方古老的城堡。故事浓缩了,传说凝固了,十万座峰峦岩石,依然如营前点兵,俨然似鏖战沙场,演绎着格萨尔王的英雄传奇,纵横天地,立马横枪。三百六十个山湖,依偎着阳刚的峰峦,妩媚流芳,在幽深中淡释了天光云影,于宁静里滤析了杂思俗想。恢弘神秘的形貌与空间,神奇雄浑的色感和体量,摄人心魄,荡气回肠。莲宝叶则神山哦,隆起草原的脊梁,撩拨人们自由非凡的想象。
大野鹰飞,牧歌回肠。一片大地的肺叶,翕合吐纳之间,以黑颈鹤优美的身影,啸吟天籁般的诗章;以水草丰美的天然牧场,成就了曼扎塘这片高原湿地天人合一的辉煌。万倾沃野,牛羊徜徉,仿佛万千珍珠在绿波中流淌。春来彩花斑斓,夏至碧草连天,秋时金黄遍野,冬日雪白苍茫——大地慷慨的言语洋溢着智慧的母性之光。河流的曲线,是她手臂与笑脸的弧度,簇拥着多少在河之洲的梦的故乡。劲蹄声声,矫健的河曲马昂首嘶鸣,将剽悍的骑手投影在晨昏最绚丽的天幕上。
奇峡峥嵘,林莽浩荡。不论是茸安还是柯河,深切的河谷都是大地的褶皱,至柔至美的流水融汇岁月的沧桑,将两岸的花岗岩雕塑成艺术的长廊——精美的纹理,好象固化了天堂最柔曼的烟霞与流岚;丰润的质感,仿佛可以触摸到大地脉动的心脏。林海涌动着绿浪,松风漫卷着苍茫。峰回路转处,碉楼耸峙,似戟似剑;云水翻腾时,烟波流转,如管如弦。寒暑易节,浓重的绿荫掩不住老寨的几度春梦萦窗;冬夏往复,绚烂的彩林映衬出新村的一片秋色辉煌。如虹的伸臂桥,高悬于时光之上,跨越了过去和风霜,切近梦想与希望。
民族融汇,文化绵长。岁月深处,犹闻格萨尔王的铁蹄踏破千里烟尘,穿越世纪的坎坷与风霜,在大地的阶梯上崛起古老民族的精神脊梁。阿里的风,藏北的雪,遥远的故事续写兄弟般的藏汉回羌,独特浓郁的民族风俗,像孔雀翎羽般异彩纷呈;和睦团结的历史文化,如阿曲河水源远流长。格鲁、萨迦、宁玛、觉囊、苯波教派并存,展佛、跳神、辩经、讲法、祈愿佛事诸详;坛城、酥油花争奇斗艳,面具、唐卡画溢彩流光;藏经楼典籍浩繁,菩提塔金碧辉煌。晨钟暮鼓,法号经声,恰似祥和的寺庙洞彻灵魂的交响。当雪花舞蹈成春耕的信使,金色的田畴里游走着收获欢乐的姑娘;当星星高悬起远牧的灯盏,流云的牧场上挥动着小伙紫铜般的臂膀。夕阳下,巍峨的官寨将旧事回想;篝火旁,慈祥的阿妈把真言诵唱……
听,世纪的风送来世界的信息,激荡着苍鹰拍天的翅膀;看,时代之手推开时机的窗口,擂动了金鼓映日的希望!
摇曳绰约风姿,描绘曼妙风色,演绎灿烂风华。在川西北高原上,古风新韵的阿坝草原,气宇轩昂!神采飞扬!!和瑞吉祥!!!
印象·莲宝叶则神山
嶙峋。峥嵘。嵯峨。峭峻。神祗的故地,传说的家园。
莲宝叶则山,在旷野之边拔地而起,雄踞一方,仰首向天。这是无数石头朝拜神山的仪式,亿万年来抱在一起,以想象无法企及的壮丽凝固了永恒的瞬间。
十万座峰峦怪石向谁聚首,任凭风霜雨雪,不惧雷鸣电闪,擎举着初衷不变?扎尕尔雄奇的石峰,叠印着谁的忠诚的背影,守护英雄伟业怎样的秘密?簇拥高拔的山峰,如莲,将多少冰凉坚硬的石头引领到灵性的天空,尽管沧海桑田,依然为谁香魂缱绻?陡峻的石墙筑起东方神秘的城堡,戍守的勇士啊,被怎样的魔咒变成了那些灵动矫健的石雕,却依然以高伟的坚贞,向谁述说大自然的神奇与玄幻?
紫灰色的崖壁,仿佛有远古的声音滑落下来,带着冰川切削一切的力度,穿透褶皱的岁月,剥离断层的空间,震颤我们仰望的灵魂。
神山啊,你是以怎样的慧敏与决断,让长江与黄河以独自的水系在此分野,像动脉和静脉滋养了泱泱华夏灿烂浩繁的诗篇?
刃脊之间盘旋的风云,不是山神的衣裳,就是神话的幕幔,不论是拉开还是关闭,总有无数的故事和传奇上演——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剧情,以超越现实的高度向现实蔓延。
三百六十个幽深宁静的海子,是日子历练的宝石,润泽了悠远的传说。掠过湖波的晨昏日月,是灵兽游弋的明眸,为世人寻找皈依的路途与逝去的华年。
珠姆湖,罗云措,措拉玛……这些不染俗尘的高原仙女哦,守护清纯与宁静,任鹰,在碧蓝幽翠的的眼波里逡巡;任朝圣的人们,蘸你圣洁的一滴洗浴心魂,然后燃起桑烟,将经幡高悬。
当巍峨与神奇震慑了我们的想象和语言,所有的神话便开始在我们的灵魂腹地生长。
读画·祥云漫过天际
之一(平视)。黝黑而安详的地平线。一湾金色的河光。两匹静立相依的白马。满天彩霞。
阿曲河,挽着母性的草原,挽着草地上的村庄和沙洲,将人生行旅的况味,一路跌宕蜿蜒。更多的时候,阿坝草原阴柔无比。像此时的生命,立足于根性的土地,聆听那吟唱了千年的涛声水韵,然后静静回味一路驰骋、一路花香的爱情。
似乎有比酥油还温润的笛音,划过霞云里峥嵘往事的淡影。锚定的身躯,平宁的心绪,独饮这青稞酒一样醇厚的黄昏,思想却在燃烧的霞云里历练得渺远而纯净。感受抑或期待。静静的……
之二(俯瞰)。群奔的牦牛。滚荡的烟尘。拖曳的流云。以及,被森林般的犄角切成了碎片的光影。
其实,如潮的生命,汹涌的蹄声,只是大草原强劲的脉动。狂放的高原王族,用两柄利刃的忠诚张扬韧性,恣肆地挥洒“雪域之舟”的美誉;纵情奔突时,它们就汹涌成草原的主流,排山倒海,振聋发聩的蹄声漫出画面,沉重了沧桑里轮回的光阴。
折叠起风雨的啸嚎,隆起脊梁,牛背就是移动的山岭;荡开四蹄,牛群就是漫过天际的祥云。就像七月的草原,我们放牧自己的身体,放浪自己的灵魂,编织梦想,调制感情,将一个又一个文字放飞成展翅的苍鹰。
读画,读那每一滴水中深情流淌的生命,读那每一脉草里自由生长的精神。
民居·大地上突兀的思想
传说,这些黄土夯筑的寨房,是这个古民族先贤伟大的创造,像植物的生长,向上,却永远连接着大地的骨血和根脉。
仿佛活的生灵,木架支撑的骨骼,粘性的黄土生成的肌腱,挺直脊梁,正襟危坐,簇拥着一片向阳的山坡,守护着一片丰腴的田土,以群居的磅礴气势,演绎人类建筑史上最为浪漫的大地艺术。
当乳白淡蓝的烟岚和云雾潮水一样漫流而过,圣沐之后的家园,便从早起的人们湿漉漉的视线里浮现出来,如梦似幻。任随温暖的晨光如液态的金铜泼染上笃厚的泥墙,蓝色的阴影便把这些方块的印章捺印在大地苏醒的胸膛。青稞地,油菜花,野草甸,抽象的条块分割,明快的色彩构成,立体的寨房镶嵌在高原的油画上。
而激情的夕阳擅长用灵动的彩笔涂抹草地,雕塑出一尊尊滚动着汗珠的脊梁;累了,醉了,红着脸搭一程驴拉的板车回乡。溪流闪耀着金光,牛羊在牧歌声里踏着碎步默想,晚风中的经幡,将万千彩色的祈愿低吟浅唱。那扇温情的窗扉下,挂满珊瑚项链的卓玛霞云满腮,忙碌着收拾明天的嫁妆。最是寨楼上炊烟托起的呼唤,像慈目鹤发的乡情,让所有远行者的内心湿润而柔软。
待到白铜的月亮浸透紫色的夜晚,柔情的寨房捂热无数的梦想。是谁醉卧草地,远望星辉铺就的小路,和小路尽头寨房的轮廓,风骨硬朗,亲切而沧桑。
其实,这些哺育历史与文化、滋养风俗和生活的民居,就是突兀在大地上的思想,像朴素的箴言咯痛了我的内心,成为我灵魂的殿堂里巍峨的雕像。
各莫寺·菩提塔上的冥想
万千闪烁的酥油灯盏,万千诵念的六字真言,似佛的慧心倏然一闪;岁月沧桑,芸芸世界,皆如远声逝水,烟消云散。一座寺院,雍容庄严,禅坐于天地之间。
万千红衣飘摇,万千僧侣祈祷,用终其一生的修炼捍卫虔诚的信念。红尘几度,俗根缠绵,恰似无物的空,至善无形。几级台阶,一蹴而就,心智的高度又岂能信步登攀。
还在否?释迦牟尼涅槃的菩提树啊?肃穆的圣塔引领跋涉的灵魂,在茫茫今生寻觅幸福的渡船。我忧郁的想象能够超越万千信众的目光,却不能抵达他们笃诚的心灵企及的彼岸。登临的此刻,站立在两枚佛眼之间,裸露的思想无需造型,我仿佛看见一种精神的辉光弥散开来,宁静,灿烂。
没有人说我们一思考,佛就会发笑。即便是那弯隐约的彩虹,我也相信是宗喀巴大师留下的天梯。似乎宗教的旨归在于大爱无言。就像内心的颖悟没有声音,等待某一时刻的某种佛缘。
雨点飘洒,那是佛的语言点化人间,入土开花,入水成鱼,入风沐耳,入心净魂。我们的内心能装下多少金银珠宝?怎样的名利能够赎买我今生与来世的幸福?哪怕是价值连城的塔藏,都因一枚舍利而失去了重量。神佛啊,你们接受人们的供奉,却又以辉煌的身姿,托举着人性的天堂。
沐浴着滋养万物的天音,我缄默无语,却泪痕潸然。
人家·神山下温暖的祭坛
莲宝叶则神山,就在天与地的吻唇之间。
或许,我们的朝觐不够虔诚,婉谢的山神便以连绵的冷雨洗刷我们身上太多的俗尘。
走进神山脚下的游牧人家。熏黑的帐篷。缭绕的炊烟。破旧的毡垫。甚至几个光着身子的男孩。
我们弯下腰,弯下所谓的优越和高贵,双手捧接月光般滋滑的茶碗,用微笑小心地捧读他们的尊严。
热情的姑娘,眼波流转像一袭清澈的山泉,清冽而甘甜。老阿妈熟练地炼制着酥油,火光照亮了她慈祥的笑脸,网状的皱纹里,太多的沧桑诠释着生命的淡定与恬然。
就这样,我们冷瑟着的心被那一垄小小的塘火温暖。
他们不知道我们来自哪里。他们或许就像一丛丛随季节枯荣的荒草,兀自摇曳在天地之间。这种简单的生活,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他们不分亲疏的热情与天然,不论贵贱的从容与自在,让我们文明的矜持卑小而羞惭。
当无数的车轮碾过历史的风口,我相信,他们的心灵和眼睛一样,依然装满了光明、神祗和善念。
神山脚下。或许,他们就是神祗门前最真实的使者,用最简单的心法,接纳无数的信徒和朝慕者,让他们体悟禅理与佛缘。
风雨中的人家,将感恩与平实供奉在神山脚下,像一座温暖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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