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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格现状(九)——南坪现状
发布时间:2012/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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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九寨沟县,原称南坪,古称羊峝,唐时置扶州,宋代入文州,现隶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
该县先秦时为氐羌地,两汉时为甸氐道地,唐时设扶州上隶松州都督府,两宋时没于土蕃,清前期属龙安府(治今平武县龙安镇)与松潘卫(治今松潘县城)管理节制,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隶松潘厅,民国三年(1914年)隶松潘县,1953年从松潘县析出置南坪县。
在平武、文县、南坪三地的白马人中,以南坪白马人最具反抗强权势力的精神,因此,南坪白马人遭受封建社会反动阶级的镇压也最为残酷,所受损失亦最为惨重。
清雍正三年(1725年)因清王朝的“武弁恣肆,剥索番民,各寨番民纠众造叛”,从而形成了官逼民反的局面。在帕纳寨白马头人刚让笑的带领下,白马番人奋起反抗,但最后却因为量过于悬殊,致使白马人落得“歼厥渠魁,斩首示众”和“西羌畏服”的悲惨结果。
清同治三年(1864年),南坪下塘白马番首领欧利娃率众造反,并自称皇帝,满清中央政府派兵进行残酷镇压,此役,白马人死伤惨重。
同治八年(1869年),清王朝在对南坪白马人镇压后又强行“令其改土归流,齐齿平民,尊君知礼”。在军事上残酷镇压,政治上改土归流之后,就造成了南坪“下塘一带番民,至今衰败已甚,马尾山、盐土山已无番民,其地皆归汉民耕种纳粮”的悲惨结局。
清光绪四年(1878年),四川总督丁宝桢再次对南坪下塘柴门关外的白马番进行改土归流。至此,南坪境内的白马人全部隶属清王朝地方权力机构中的流官进行直接管理。
封建专制独裁体制的一大特点是,当其被统治者在当顺民、良民、奴隶时,统治者要残酷地剥削和压迫你,叫你不得好活。但是,当百姓黔首们因其官逼民反,忍无可忍而反抗时,统治者又对你进行残酷地镇压,叫你不得好死。在漫长的封建时代,南坪的白马人就过的是这种奴隶的生活。封建统治者对南坪白马人的残酷镇压、改土归流和鼓励汉民移入白马人的世居地定居,这就改变了白马人的生存环境,也就因此而对南坪的朝格文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中华民国三年(1914年),南坪从松潘析出,单独建县。次年,南坪本地人前清增生马秉忠、庠生徐步蟾编修了《南坪乡士志》。在《边防志》中,记载当时白马人居住的下塘地区的情况已是:“下塘一带番民,至今衰败已甚,马尾山、盐土山已无番民,其地皆归汉民耕种纳粮”。在《风俗》中,对该县的人口来源构成则作了“陕西籍居其二三,文县籍居其六七”的记载。这就说明,从雍正三年(1725年)正式在南坪筑城开始到同治年间(1862—1874)年的一百多年时间里,清王朝通过残酷镇压、改土归流、移民南坪等军事与社会行动之后,在南坪这个几千年来都是氐羌民族占绝对多数的民族聚居区内,人们通常所说的“少数民族”,已经变成真正的居于少数的民族了。这一人口构成与社会变迁的巨大变化,必然要对白马人的民族文化,特别是民族文化中的精萃朝格文化产生重大的影响。
其后,经过民国元年的社会动荡,民国三年的大洪水,民国九年的大瘟疫,民国十年的大兵乱,民国十一年的大地震,民国十七年的兵乱,民国十八年的旱灾与饥荒,民国二十一年的匪祸,民国二十四年国民党中央军的骚扰、胡整和传染病大流行,民国二十七年的畜瘟大流行,民国三十四年的寒灾与天花大流行,民国三十五年的伤寒大流行,民国三十七年的麻疹大流行和贯穿整个民国时期的烟毒与匪患,等等,这些都对南坪地区造成了极大的社会震荡和人口、财产的重大损失,由于受地理位置的制约,南坪下塘地区的白马人在各方面的损失都属于最重、最大,同时也最惨。
解放后,全国各族人民都获得了新生,白马人也同样获得了新生,毋庸置疑,白马文化也获得了新生,特别是朝格文化更是如此。但是,由于长期以来受极左思潮的影响,和遭受了林彪反革命集团与四人帮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集团的蓄意破坏,在解放初刚刚复甦的白马传统文化就受到了限制和禁止,直到1976年打倒四人帮并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白马朝格文化才再一次得到复苏,乃到繁荣。
目前,南坪白马人朝格文化的存在情况大致如下:
在朝格文化存在的人文环境上,即南坪地区人口的民族构成上,白马人早已属于真正的少数族群了。据1994年版《南坪县志》载,全县总人口49430人,其中藏族11539人。史料说明,尽管南坪县属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但在当地藏族却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人口居于少数的民族。同时,在南坪的藏族中,居住在上塘地区地理上且与阿坝州的松潘、若尔盖藏区与甘南的迭部、舟曲藏区山水相连的白河藏族和黑河藏族共有6900余人,而居住在下塘地区的白马藏族却只有4639人。这就说明,世居在史称“氐羌地”腹心地带的南坪境内的白马人,目前已成为真正的少数民族,并且还是当地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族群。
在族群人口的分布上,百余年来,南坪白马人的居住与分布已成插花飞地之势。白马人居住在南坪境内,气候相对温和,交通较为便捷,出产亦较丰富的下塘地区(即县城以下地带),已与移民于此的汉族混居在一起。也就是说,在有白马人居住的十个乡中,已经没有一个乡是白马人处于多数状态的乡。不仅如此,在具体的有白马人居住的村寨内,白马人也同样地与汉族杂居、混居或零星地散居在一起,从而成为人口分布孤岛中的孤岛,成为在一个社区内族群人口也仍然属于少数的生存状态。
生物学上的一个定律是,一个种群要得到繁衍,必须具备一定的数量与生存空间。人类也是地球上的一种生物,因此,人类社会与其文化现象亦情同此理。南坪白马人的社会生态和具体的人居社区环境,很明显,是不利于白马文化,特别是朝格文化的保存与壮大的。但是,南坪白马人为了使朝格文化得到延续,仍然以顽强的方式做了很多可钦可佩亦复可叹的努力。
1962年,南坪的朝格()参加了县、州、省的调演,并获得了省上颁发的一等奖。
同年,中共中央总书记毛泽东亲自主持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的八届十中全会,在会上作了《关于阶级、形势、矛盾和党内团结问题》的报告,向全党、全民发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号召,强调要抓意识形态领域里的阶级斗争。九月,人民日报刊登了《要抓意识形态领域的阶级斗争》一文。
在此社会背景和大气候之下,南坪县立即对跳朝格进行了大批判。当时,革命人民对马家公社胜利大队跳朝格的领头人杨色塔(色塔娃)进行了狠狠的批判和斗争。至此,早在封建社会之前的三代之际,春秋战国时期就已产生并形成了的朝格面具文化就成了封资修的黑货,成了专政的对象,跳朝格的人就成了为政策所批判的罪人。
1965年,经毛泽东亲自组织写作、审阅、定稿后,发动了对北京市副市长吴晗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革命大批判运动。这一革命运动落实到南坪县,经过上挂下联,就是对白马人跳朝格进行大批判。
1966年5月16日,毛泽东发动了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毛泽东亲自主持制定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在文化大革命中无人不晓,大名鼎鼎的《五·一六通知》。至此,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在倾刻之间就烧遍了全国各地。
由毛泽东主席亲自发动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燃烧到南坪县,就是对白马人朝格文化的全面消灭。当时,朝格面具、面具和服装、法器等都被勒令上缴后再砸烂并烧毁。对跳朝格的巫师则进行教育、批判和斗争。经过“破四旧,立四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之后,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南坪的朝格已所剩无几,已奄奄一息了。
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洗礼与扫荡之后,南坪朝格文化的存在情况如下:
安乐乡:在阳坡寨仅剩下一个凤凰头面具,是由王守基、杨成保二人私自保存而留下的。文化大革命后可以跳朝格了,当地所用的面具、服饰、法器等亦由二人组织恢复,并凭记忆重制服装、面具、法器和跳朝格的各种规矩等。
草地乡:面具全部被收缴、砸烂、烧毁,巫师亦受批判。
郭元乡:面具全被砸烂、烧毁。
双河乡:除各条坝的面具、服饰、法器基本保存下来,下甘座村有部分保留外,其余的皆被毁掉。该乡在解放前是下塘乡驻地,距县城仅13公里,因此,具有消息传递快的地缘优势。1962年,南坪县选送各条坝村的朝格赴县、州、省演出,得一等奖,并奖一套狮子头舞服装,也曾载誉而归,轰动一时,大长了白马人的自信心。1960年,当其被时人称为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运动爆发后,全县破四旧,立四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大砸大烧时称“封资修黑货”的朝格面具。当时,曾于1962年奉调演出朝格的面具舞带头人王世录、杨进录(中共党员)、杨万义三人,冒着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被打成阶级敌人、牛鬼蛇神的危险,将面具、服装、法器等藏匿在寨后神山上的一个岩洞里,此处朝格,遂得保存。在下甘座村,面对文革期间到处砸毁面具的时尚风暴,情急之时,在当地群众的强烈要求下,大队的汉族老书记赵行贵和大队长杨衣原急忙把面具、服饰装进麻袋藏在堆放柴草的草房中。当革命者赶来追查时,二人矢口否认,打死也不泄密,因此,遭到残酷的批判和斗争,但部分朝格面具和服装却被保存下来。
保华乡:当时,大队的女干部杨秀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毛主席的红卫兵和革命造反派正在大砸大烧朝格面具和服装,她觉得太可惜了。于是,她就急忙赶回家中,把面具、服装藏到墙洞里。因害怕遭整,再也不敢拿出来,到十几年后时,面具和服装都被虫蛀烂了。
勿角乡:因为地处偏远地带,所以保留了一部分跳朝格的面具、法衣和法器。
马家乡:在胜利大队,由杨占华保留了一个凤凰头面具,其余的全被砸烂并烧毁,该乡的面具舞领头人在遭受批判、斗争的同时,更遭受了毒打。在中共中央打倒四人帮(指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后,勿角乡与马家乡恢复跳朝格,都是由杨占华和杨汝这二位白马文化的热爱者重新组织起来的。
据南坪白马人杨占荣(原县人大副主任)、杨代友(现任县国资委主任)提供的资料,目前,南坪地区会跳朝格和舞的师傅名单与所属村寨情况如下:
白河乡共二人:
杨格绕、南岸寨;班勿介、南岸村。
安乐乡共八人:
赵兰庆、大寨村;杜龙波、大寨村;赵和保、阳坡村;赵福元、阳坡村;王欧林娃、阳坡村;珠在、半山村;王宁基、安乐寨村;杨永年、安乐寨村。
郭元乡共五人:
侯月贵、沟里村;杨万富、沟里村;侯生元、沟里村;侯谢富友、沟里村;侯荣华、沟里村。
保华乡一人:
稍明太、山河二村。
罗依乡共七人:
杨龙保、大寨子村;珠介、大寨子村;陶成德、罗依坝村;陶成贵、罗依坝村;王秉福、罗依坝村;杨代娃、大寨子村;雷则治塔、大寨子村。
勿各乡共六人:
杨正荣、阳山村;城称、阳山村;班文玉、下勿各村;尕娃、英各村;格绕、下勿各村;杨双喜、下勿各村。
马家乡共九人:
杨汝、马香村;生郎娃、马香村;杨全福、马香村;杨占华、胜利村;然太、胜利村;杨青华、苗州村;木介、苗州村;客色太、南岸村;包子娃、南岸村。
双河乡共九人:
杨万义、各条坝村;小道士、各条坝村;郎介太、各条坝村;王秉富、团结村;姬忠孝、团结村;拉贯、团结村;姬进杨、松柏村;杨万林、下甘座村;王树林、下甘座村。
草地乡共二人:
杨占清、下草地村;杨进保、上草地村。
永和乡一人:
王正国、草坡村。
全部共五十人,皆为男性,都是白马人。
南坪白马人的朝格文化,就在这些人的身上。
曾按:本节中有关南坪朝格的资料,由白马人杨代友提供。
 
 
 
作者:曾维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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